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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很多事情了。
还记得的是找到冒险者时他们脸上的如释重负,还有他们问及那个大叔冒险者时脸上的不安。
“我,害死了他。”这是我唯一说出口的话。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直到提尔从人群中走出,接过我肩上的女孩,号召冒险者们分成两组,一组送我和女孩回去,另一组进行追捕和救援。冒险者们才低语着行动起来。
不过我看得见,也记得住,一些走过我的冒险者向我投来的目光。
那是我应受的惩罚。
我麻木地迈开自己的腿。
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不,赶快回到安全的地方才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途中好像有几个冒险者试图逗我笑,但是我没有反应。
也记不太清他们讲了什么笑话了。
事情结束的第二天我才被允许下床走动。
提尔请来了绿色等级的法师为我量身定做了一个追踪魔法,让我以后都没有乱跑的能力。
但我以后还会不会乱跑都是个未知数。
据我偷听女仆所说,我能够那么快被救到是托一名贫民的福,当时正在捡垃圾的他看见我被打倒的情况,立刻报给了冒险者工会,正好和去工会报案失踪的提尔撞上
那几天我过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知道不停地睡觉,睡觉。但是再也没有想过喝酒。
那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提尔后来给女仆们下了死命令不准提及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信息。
不过纸包不住火。
事件结束的一星期后,我们城镇的检察官找上了门。
提尔本来想以我尚在修养为由头拒绝,但是我第一次对她吼了。
“求你。”
“我想做点什么。”
提尔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像过去那样面如寒霜,甚至连关门都像以前一样不发出声音,这让我不知道我的恳求到底成功了没有。
直到五分钟后,检察官出现在我的卧室。
检察官是个有点富态的中年男子,与其说是他检察官,不如说是一名商人更为贴切。圆滚滚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手上提着个箱子。
他把箱子靠在沙发旁边,松了松领口
“我是,亨利·奥斯坦,”他喘了口气,和我握了握手:“呼,你家可真大,男爵先生,走起来简直是个迷宫”
“不,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叫做男爵。”我低声说道。
“哦,那可真是谦虚。”他笑道:“那么我叫你兰斯洛特先生,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我压下心头的自我厌恶,出声道。
“那么,按照法院的要求,我得向您问一些情况,中途如果引起您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们可以暂停,等您平静下来以后再继续,”他拿出了纸和笔:“当然,我个人希望能尽早结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我会全力配合。”
“非常感谢。”他低了低头,开始问问题。
检察官是个风趣而见多识广的人,而且十分善解人意,没有问太多问题,只是挑了一些重点询问,比如贝尔施展的那个魔法阵有没有明显特征,我有没有记得什么特殊的图腾之类的。
在笔录上签完我的名字,我抓住机会问道:“检察官先生,贝尔他被抓到了吗?”
检察官眨了眨眼睛,有点惊讶。
“您不知道吗,兰斯洛特先生?”
“贝尔·A·卢卡斯的尸体被发现在那座古堡的地下室。”他收拾起桌上笔录:“我们得出的结果是他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和恶魔做了交易。”
难道,我看见的那具尸体就是。。。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没有任何证据,不一定是他。
“对了,兰斯洛特先生。”
检察官没有发现我的异状,扣好自己的箱子,整了整衣服,背朝我说道。
“虽然不应该由我这么说,但是您不能一直处于自责中。”
检察官推开了门:“否则会一直犯错的。”
他向我道了个晚安后离开了。
夕阳的颜色一如既往的昏暗。
我睡着的时候,一直做同一个梦,我从地牢里慢慢地走出去,进入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在飘的幽灵。
外面是鲜红色的,贝尔会穿着一身溅血的西服捅穿我的心脏。
最后看见的,是无数狞笑的骷髅。
每一次我都被惊醒。
但在喘息之后,我却都没有什么感觉,好像自己的心真的被捅穿了似的。
“我。。。”
检察官离开的第三天,提尔终于解除了我的禁闭,不过听说下个月父亲要来,我能自由活动的日子不多了。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的不安和焦虑,还有隐隐约约涌动着的某些东西,像是被扔进了滚水里一样翻腾起来。
不,不要,不要再犯傻了。
如果在这里停下,如果自己当时。。。
每一次闭眼,我都能看见那个大叔的身影,那张带血的面庞。
“呼。。。”
我死死地仰着头不让泪水流下。
绝对!
“我要出门。”我拉开房门朝轮班的女仆扔下这样一句话。
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后,我到提尔那里报备了今天的流程,要走了两名护卫,路程不长,我没打算要坐马车,而且也不想坐。
我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只带了一张通用银行卡,这张卡也是下人们替我办的。接下来要是带着什么贵重礼品去的话,恐怕会被直接丢出门外。
对,我想去那个大叔的家,想要说出我到底有多感激,我到底有多愧疚。
当然更可能的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
我觉得一定要去。
不过我还是在几间店铺外纠结了很久。
穿过两个街区,到了一个双层洋房前。我让护卫们待在街上等我。然后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花园。
这是那个大叔的家。
他叫菲士,是个装备世家的儿子,因为有其他的孩子继承父亲的手艺,他就成为了冒险者,作为父亲工艺的宣传招牌,并且闯出了一定名声。
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
我站在他的家门前,肌肉紧绷。
敲门吧。
我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抬起了手,扣响了门。
一声一声如同祈求。
“谁啊?”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我。。。”我只说出了还算响亮的第一个字,后面的,我却说不出口了。
没有听到什么回答,门内传来了一阵简短的说话声。然后就是一阵噔噔噔下楼的声音。
“咔哒。”门开了。
站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面带惊讶的金发女孩。
是被我打晕的那个。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脸上涌起骇人的怒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我被她打倒在地上,鲜血从我的唇边流下,我强忍着咽下了带血的浓痰。
“滚。”她从舌头上喷出这个字。
我坐在地上,没有回答。
然后,门被她狠狠地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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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感觉到了世界的异动。
出于我的职业道德,我立刻动身前往异动发生的地点。
那是一家衰落的武馆。
武馆这种东西,原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文化体系中。
但是那次大战之后,世界的壁垒开始出现裂缝。
一些外来者开始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家武馆,就是一位外来者的作品。
但是,这家武馆的流派“怒狮”是以开发身体本来机能为核心。
而相对的,这个流派并没有魔法的加成。
那么结果也可想而知了,原本第一任馆主靠着自己的天赋闯出了一些名声,但从第二任开始,“怒狮”的弱点和对魔法的弱抗逐渐被人发现。
直到有一天,一位擅长魔法的剑士登门挑战。
馆主大败而归,终日饮酒,最后成为了魔兽口中的食物。
第三任馆主试图重振流派的威名,摆下生死擂台。
最后却被一位双手剑士斩落人头。
从此以后“被斩小猫”就取代了“怒狮”,成为一个耻辱的称号。
现在在我眼前发生的,就是事件的重演。
对,本该如此。
第四任馆主,是一个少年。
少年从小被馆员养大,勤奋地学习“怒狮”流派的精髓招式。
但是还没等他成长起来,一群人就找上了门。
那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剑士,渴望名声和功绩。
他们嚣张地叫着“被斩小猫”,在门前做出各种侮辱性的动作。
为数不多的流派弟子忍不下这口气,出门迎战。
可修行不到家的他们又怎能是铁剑的对手?
弟子们全部被击败了,不出意外的话“怒狮”流派就要在今日彻底除名了。
最后,少年被四个剑士围殴,按倒在地板上。
剑士们很不尽兴,他们之中的几个觉得这么做带不来名声,所以他们放了一把火,烧掉了“怒狮”流派继承四代的练武堂,最后,还把“怒狮”的牌匾,在少年眼前砸碎。
少年的心,碎了。
但一切就此开始。
我能看见,少年眼中是上一任馆主的身影。
那个男人,在血红色的夕阳下,与剑士约战荒野。
即使人头被斩落,他的身体也没有倒下。
就那样迎来了终结。
少年的眼睛被血色填满。
然后血色开始扩散。
在我反应过来前,我已经和那些剑士一样,置身于红色的荒野中了。
而所有人手上的剑,都已不翼而飞。
这就是这些后来生物的奇迹的开始。
超越现代魔法,回归世界本源的神权。
概念。
“断剑荒原”
少年向剑士们猛扑过去,每一次攻击,都让世界震动,仿佛真的是古老的狮王在挥舞狂怒的利爪。
最后,没有一个剑士逃脱。
“怒狮”流派,因少年一人崛起。
看着少年的背影,我想起上一任记录者的话。
沉沦或是成就,仅在一念之间。
所谓不可能的奇迹,只是无知无能者嫉妒的称呼。
记录者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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